一个人的夜

我的心,应该放在哪里♪
“感觉人生只是用尽所有方法拼命把负的起点归零的过程。”

【教勘】致我无望的爱人。


  

  

他感觉到天光渐暗,施暴者的身影从他模糊的视野远去。诺顿低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,身体颤抖着不住喘息,才将肺腑蔓延的疼痛强忍下去。


那股丰厚的、足以买下他身家性命的钱财,简直像是一生只此一次的豪赌。模糊不清的预感和恐惧,也从愈发明亮的眼眸里隐去。


他攥紧手中的金币,迷恋地看着它们漂亮的光泽,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,他曾杀了那么多的人。那些因为矿难深埋地底的陈旧面孔,总在四下无人的时刻复苏,讥讽他烂透了、不过如此的一生。


他自嘲地笑了笑,肺部就像破了的风箱。


那位教授,似乎总是忙碌,和诺顿这种出身底层的人不同。他们见识不同,连焦虑和感到压抑的事情也不同。


诺顿不喜欢流露自己的脆弱,他会惯以沉默的姿态,缓缓盯着对方专注研究的背影。嘴唇张开又抿紧,关心和过问的话语,像过往那些扎着心脏的苦一样,全部淹没在喉咙里。


「什么时候回来?」


卢基诺收到诺顿意味不明的消息,可是手头忙碌的研究,新的发现和新的实验数据,有所突破的成就感占据了他的心神。他随口留言询问对方有什么事,没看到屏幕上诺顿发送又撤回的消息。


......


好像有人在哭。是错觉吧。


卢基诺握着实验试剂出神,余光瞥见玻璃瓶被什么撞动,落地的脆响迫使他转头看向罪魁祸首。


是老鼠...不,是沾染了某种熟悉气味的矿鼠。它黯淡的毛皮上裹挟着暗沉的血迹,是诺顿的气息。令人不安的、死亡的气息。


向来从容的姿态,犹如被骤然投入石子的湖面,惊起一阵涟漪。某种压抑极深的、名为极恨的情绪充斥他的心头,孽蜥庞大的身形转瞬消失在远方。


彻骨的寒冷从残破的肺部流向四肢,诺顿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。失血,失温,失明,怎么也无法驱散的黑暗笼罩着这个角落,濒临死亡的恐惧令他几乎发狂。


他拿到那么多钱还没有来得及尽情享受,如果就这样无人问津地死在一场实验里,以这样血肉模糊的姿态地收尾。见证他如此仓皇、无足轻重的一生...


汹涌到几乎落泪的不甘冲击着他跳动的心脏。仿佛再度回到曾经暗无天日的矿洞,耳边是工友嗤笑谩骂的声音。他被人推搡倒地,伸手去够他们踩在脚下的、本该属于他的金币。他用尽全力向前攀爬。凌冽的风声从他头顶落下,庞然大物降临的阴影将他从长久的噩梦中惊醒。


卢基诺只剩下全然的心疼,看着自己爱人变得破破烂烂的心疼。他恢复成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,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剂喂到诺顿嘴边。


他不敢想对方此刻该有多疼,为什么面对他的到来一言不发。他不敢去碰对方冷得不似活人的躯体,却又用这双沉痛的眼睛一遍遍地巡视诺顿的身影。


“卢基诺,面包要过期了...”诺顿有些神志不清,虽然想不明白卢基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但他记得自己快要死了。


“我吃不到了,给你吃吧。”不是死于贫穷,也不是死于肺病,而是一场将他的生命标榜了价格也终结掉的游戏。


他如此悲哀地喃喃自语,卢基诺再听不下去他交代所谓的遗言,俯身堵上那张沾满血迹的嘴唇。


冰凉的、偶尔吐露凉薄话语的嘴唇。


铁锈夹杂着血的腥味,含糊不清的话语变成反应强烈的呜咽。诺顿被迫忘我地接受这种进攻意味拉满的纠缠和索取,靠拢的身体渐渐恢复原本的温度。


他贪婪地吞咽着,仿佛以此证明他终于抓住了什么他也可以拥有的东西。因着这濒死之际爆发出的强烈欲望。


——如此轻易地获取。


结束了这个有点漫长的吻,卢基诺凝视着渐渐恢复理智的勘探。失而复得的感受促使他将对方揽进怀里,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扫过裸露在外的皮肤,证明他还活着。


“嘶。”是勘探嘴唇触碰到的位置,牙齿咬破了他的皮肤。


为什么呢。他能感觉到对方在舔舐和吸允流出来的血液,是少有的主动和热情。这样轻微的伤口,只要他想就可以快速愈合,但卢基诺仍然选择纵容诺顿,放任对方继续撕咬他的血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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